第52章 番外_病弱女友的千层套路
笔趣阁 > 病弱女友的千层套路 > 第52章 番外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52章 番外

  “北方多地迎来今年最大的暴雪..”

  电视荧幕上主持人的声音淹没在潮水般席卷而来的困意中,到柴浅凝耳朵已经逐渐听不清。

  沙发上歪歪斜斜的扔着几个抱枕。

  柴浅凝艰难的掀开眼皮,对着窗户外面打了个哈欠。

  门叮咚一声。

  柴浅凝站起来,拖着步子去开门。

  “你好,外卖,祝你用餐愉快。”

 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,她说了句谢谢,而后关上门。

  今年小区做过最大的一个改变,就是终于允许外卖送入小区,这对于诸多不爱出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方便至极,再也不用套着个睡衣牙没刷脸没洗跑到小区门口拿外卖。

  电视上仍旧在播报着早间新闻。

  前些日子,盛木溪生病了,昨晚发烧,柴浅凝带她去医院,挂药水挂了一宿。

  开着电视是为了提提神,但主持人一成不变的官方腔调听得柴浅凝更困。

  她拿起遥控器,调了个频道,发现这个点几乎都是新闻,于是她扔下遥控器只好作罢。新闻就新闻。

  现在外面天气寒冷,外卖送到后里面的包子和粥是温的,所以她分别装出盘子加热了一下。

  进去卧室。

  她伸出掌心覆在了盛木溪的额头上。

  不烫,退烧了。

  睡梦中的人睫毛轻轻颤动,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  “好点没有?”柴浅凝单膝跪在床上,双手撑在床沿边,去看盛木溪的脸。

  盛木溪睡眼稀松的坐起来,凌乱的长发分别落在锁骨,肩膀等地方。她去抓柴浅凝的手,放在自己掌心里,掀起的眸里釉上一层浅薄柔亮的水光,在眨动时轻轻漾动着人心。

  “嗯嗯,好很多了。”她抬手将指腹抚过柴浅凝的眼周:“昨晚因为我都没怎么睡吧。”

  “没事。”说着柴浅凝又打了个哈欠:“我白天补觉。”

  盛木溪洗漱完,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。

  热好的粥被放到了桌上,柴浅凝将洗好的调羹,放到碗边,轻轻的推到了盛木溪的面前:“喝点粥。”

  在电视新闻的播报声中,盛木溪喝完了一碗粥。

  上午柴浅凝陪她在家休息。

  今天本来是请了一天的假,但到了中午盛木溪觉得自己状态挺好的。除了嗓子因为感冒有点哑外,身体其他地方已经没什么不舒服的。

  下午两节都是她的课,盛木溪不想耽误太多,所以就打算吃完午饭过去学校。

  柴浅凝拿她没办法,摇了摇头:“盛老师真是太敬业了。”

  “我真没事了,你下午睡一觉,看看这黑眼圈都有了。”盛木溪抬手蹭了蹭她的眼角。

  “好吧,那你不舒服一定不要忍着,要告诉我知不知道?”

  盛木溪点点头。

  柴浅凝想了想还要叮嘱她一些什么:“对了,少说话。”

  身为老师讲课怎么可能少说得了话,盛木溪笑笑,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:“我轻点说话。”

  大脑似是终于转了过来,柴浅凝挠了挠头,为自己刚才的话圆场:“少说话意思就是,尽量不要说废话,然后多喝点热水。”

  盛木溪轻挑眉:“好的,会记住的。”

  下午,送盛木溪去了学校,柴浅凝回到家就开始补觉。

  明明早上困得很,但特地去睡觉好像又不怎么睡得着。

  她起来打开电脑,点开邮件,看着一串的数字,一晚没睡,大脑就跟死机了一样,反应不过来,于是她点开了手机计算机,结果输入数字都能输错。

  于是她只好放弃似的,瘫上了床,盯着天花板也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。

  傍晚接到盛木溪打来的电话,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。

  新学期新气象,一年一度的家访来临。

  学校要求老师分批次,家访完班级上所有的学生。

  盛木溪按照家庭地址的远近,安排好每天下午放学去哪个学生家里家访,其中有个学生就住在她们小区附近。

  柴浅凝主动提出陪她一起去,刚好家访完后还能一起去吃个火锅。

  春分将至,气温不升反降,城市每个角落被连续好一段时间的阴雨绵绵给打湿,盛着雨水的路面清亮,霓虹灯碎在里面,折射出缭绕蜿蜒的线条光彩。

  柴浅凝身上套了件外套就出门了。

  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加的符合,柴浅凝弄来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戴着。

  盛木溪见到她这副打扮,差点笑场。

  柴浅凝装模作样的推了推镜眶:“盛老师,你觉得我这样像个老师吗?”

  “有点呆。”盛木溪忍了忍,没忍住,唇角挽了起来:“你干嘛要把自己搞得像个老师?”

  “当然是..”柴浅凝偏侧眸光,用那填着虚假学识渊博的眼神看向盛木溪:“为了和你老师身份符合。”

  家访的话全程都是盛木溪在跟学生家长聊,柴浅凝就负责给盛木溪捧着保温杯,聊的内容其实就是关于学生成绩在学校的情况之类的,对于柴浅凝来说无聊得很,压根没有听的兴趣。于是在一旁发起呆,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会要去吃的火锅。

  交流很顺利,不到半个小时,就结束了这次家访。

  事后学生的家长还送她们到了小区外面。

  结束完这一切,柴浅凝终于摘下了她的黑框眼镜,随后塞进了包里,拉着盛木溪直奔火锅店。

  火锅店对面就有一家,柴浅凝不挑。

  盛木溪笑她是个吃货,却发觉她手指冰凉,不禁捏了下,细致的察觉到柴浅凝外套里面就只穿了一件打底衣。

  “你怎么里面都没穿件毛衣的?不冷吗?”

  “出门的时候忘记穿了。”

  盛木溪抬手将她衣领掖高了一点:“这什么温度,你就只穿两件?不怕被冻感冒?你还老是叮嘱我多穿点,你看看你自己。”

  任由对方替她戴上帽子。

  柴浅凝的外套总是很宽大,看着厚,但漏风。

  帽子下她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盛木溪,牵着她的手,嬉笑着先把她拉进了火锅店。

  “我去年一年都没生病感冒,前年好像也没有,我很少生病的。”

  盛木溪随便在食材单上勾选了几样,然后推给了柴浅凝:“真的?”

  “嗯。”柴浅凝从食材单抬起眸子:“你不信啊?”

  盛木溪将点好的食材单递给服务员,转而点了点她的额头:“那也要注意身体。”

  这话打脸来得很快,吃完火锅回去,第二天柴浅凝的嗓子就有了异样。

  周末盛木溪不用去学校,但要去几个家庭地址较远的学生家里家访。

  她昨天说了那么多话,又是讲课又是家访的,嗓子却没跟着恶化,可能是热水喝多的缘故,今早她的状态一点都看不出感冒过的痕迹。

  柴浅凝早上赖床是经常的事情。

  前一段时间柴浅凝照顾生病的她没怎么休息,所以盛木溪想让她多睡会,就没喊她起床。

  大概是被嗓子难受醒的。

  柴浅凝睁开眼先拿手机看了下时间,而后看到了盛木溪发来的消息:【厨房里有早餐,醒了的话热一下就能吃。】

  她知道盛木溪是去家访了。

  回复完对方消息后,柴浅凝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。

  吃完早餐后她还是困,于是又去床上睡了会。

  再次睁开眼时,盛木溪已经回来了,目光有点担忧的看着她。

  “你是不是发烧了?”

  柴浅凝啊了一声,眼皮动了动,昨晚她还说自己没那么容易感冒,结果今天就中招了。

  她焉着脑袋:“好像是。”

  低烧,柴浅凝不想去医院,泡了一包退烧药喝。

  晚上一直流鼻涕,一分钟不到,她就要抽一张面巾纸擦一下鼻子。

 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,面前抱着一床毯子和一包面巾纸,前面就是垃圾桶。

  什么事都不想做,生无可恋耷拉着腰背,一下一下的往垃圾桶扔面巾纸团。

  这种感冒很磨人,柴浅凝甚至想,塞两团面巾纸堵住自己的鼻孔。

  盛木溪从外面回来,给她买了一点感冒药,又端了一杯热水,放到了她手上。

  坐到了她的旁边,温热的掌心覆盖到了她的额头上:“吃几天药应该就能好了。”

  “你离我太近,容易被传染的,到时候我们反复传染可就不好了。”柴浅凝盯着她的眼眸。

  盛木溪抬手替她将发丝别到了耳后根,露出白里透红的侧脸:“你那是被风吹感冒的,你看你昨天才穿两件衣服。”

  “唔,我知道了嘛,下次一定注意”

  说着,柴浅凝又抽出一张面巾纸擦鼻涕。

  对方眼尾潮红,眸子更是泛着一层水光,盛木溪不忍说她太多,抬手温柔的用指腹蹭了下她的脸颊。

  柴浅凝本来想做点事情,分散注意力,但感冒这事,已经分散了她的全部注意力,连打游戏都不成。

  百无聊赖的,刷着朋友圈,翻到方珈琴最新发的一条:【千万别点进来!!别!!点!!】

  是一个视频,视频封面是方珈琴本人的照片。

  这不纯纯就是,勾起人家的好奇心点进去看么!

  柴浅凝想打喷嚏,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,半眯着眼睛,酝酿半天却打不出来。

  手比脑子反应更快,已经点进去了那个视频。前几秒视频挺正常的,是方珈琴对着镜头唱歌的画面,而后画面逐渐扭曲虚化,幻化出一个恐怖鬼脸出来,突然间就怼到了屏幕。

  突如其来的画面,差点让柴浅凝手一抖,但更多是把她喷嚏给激出来了。

  她打完喷嚏,整个人都舒畅了,抬手抖散了一张面巾纸擦鼻涕。

  刚才是手先点进去的,柴浅凝都没去看朋友圈下面的评论。这会她去看,发现都是一堆的谢谢。

  【谢谢,让我获得了重新换部手机的机会。】

  【谢谢,已经准备好了菜刀。】

  柴浅凝打字跟着评论了一句:【谢谢,治好了我的鼻塞。】

  方珈琴回复:【??】

  隔日下午,柴浅凝吃完药去床上睡了一觉,做了个梦。有史以来,从未有过,疯狂且不可思议的梦。真实到,柴浅凝身体都有了反应。

  醒来时黄昏已落幕,厨房传来香味。

  卧室没开灯,外面黄昏从窗台漏进来,覆在床脚边,地板上,薄薄淡淡的一层,尽显颓败的美感。

  她刚好掀开被子,就看到盛木溪进来。

  盛木溪洗了澡,身上穿的是一件棉绒的睡裙。裙摆在小腿处,跟着走路的动作,如波纹一般漾动。

  卧室的灯被打开,柴浅凝下意识的眯了眯眼。

  盛木溪走到床边坐下,与她面对面,这才看清对方脸泛红的细节,以为对方又发烧了,抬手便将掌心覆盖到柴浅凝额头上。

  柴浅凝揉捏着手指,声音带有点睡醒后的轻柔:“我没有不舒服。”

  盛木溪放下手,目光在她脸上打转:“好很多了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还鼻塞吗?”

  柴浅凝耸了耸鼻子:“轻微,没有那么严重了。”

  盛木溪手指轻捏住她的下巴:“那你这脸,怎么那么红啊?奇怪。”

  听到对方这话,柴浅凝想起了梦的内容,盯着盛木溪的眸光突然顿滞住,若有所思。

  目光灼到了盛木溪心底去,她缓慢眨了下眼:“你干嘛这么看着我?不会是给睡傻了吧?这是几?”

  柴浅凝笑着拿开她在自己面前晃动的手指:“不过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  “什么梦?”盛木溪问。

  柴浅凝这会却突然停住了口,几秒后掀起眼皮看向盛木溪,咬了咬唇:“我梦见你亲了我。”

  这话让盛木溪跟着顿了下。

  她下午很早就回来了,见柴浅凝在睡觉,就没打扰她。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,只是没忍住,才亲了一下她的额头。

  盛木溪桃花眼眸含水缭雾:“你没睡着啊!”

  “不是吧。”柴浅凝曲着手指骨节放到下巴,作出惊讶的样子,表情逐渐有了变化:“我都生病了,你居然对我..对我做那种事情!”

  盛木溪:“??”

  就亲了一下她的额头,怎么被对方说得如此可耻的样子。

  柴浅凝指尖勾起被子一角,微张着嘴,极具夸张的语气:“我说怎滴,身体竟这般无力,像是被吸了精气,只剩下一具空壳了,定然是你,哎,讨厌。”

  柴浅凝将手指勾住的被角往盛木溪身上轻柔的甩了下,盛木溪额角抽动,再次将掌心覆在了对方的额头上,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对比了一下。

  没发烧啊,怎么这么不正常?

  “我就是亲了一下你的额头。”盛木溪喉咙滑动:“所以你这是梦见什么了?”

  “就只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吗?”

  盛木溪点头,看向她的神色变得复杂。

  柴浅凝轻咳了几声:“没什么,我闻到饭菜香了,去吃饭吧。”

  “诶。”盛木溪抓住她的手臂:“是什么梦让你脸红成这样啊?”

  几秒后,盛木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,瞳孔逐渐放大:“所以我就只是亲了一下你,而你梦到了那种内容?”

  只是生病感冒睡一觉,谁知道居然做那种梦,柴浅凝挺不好意思的。她别开脑袋,转移话题:“我饿了。”

  “说完再吃饭。”

  “我很饿。”

  “就一会儿的时间。”

  “我要饿坏了。”

  盛木溪低低的笑了几声。

  柴浅凝转回眸光,去挠她痒痒:“还笑还笑。”

  “说嘛。”盛木溪把之前她说过的话,用到了她自己身上:“都老妻老妻了,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
  柴浅凝很敷衍的回答了几句:“很简单,我梦到了你,然后,我们这样那样,那样这样的,就没了。”

  前一段时间盛木溪感冒,再前一段时间盛木溪又在忙学校的事情,现在又轮到她自己感冒,好像确实很久没干那种事情了。柴浅凝如是想着,为自己做了那种梦找了个借口。

  吃完饭后,柴浅凝洗了个澡。

  她感冒好得快,下午一觉醒来后,鼻涕都不流了,因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得十分清爽。

  电视开着,播放着某部综艺。

  柴浅凝心思压根没在上面,而是时不往书房瞄几眼。

  书房门是敞开的,盛木溪接了一个电话,聊了一会儿挂断,重新拉开椅子坐下。垂着的目光在感受到什么后抬起,正好对上柴浅凝望过来的视线。柴浅凝冲她笑了下,挤眉弄眼的。

  盛木溪抿了抿唇,垂下长睫,嘴角还是不可抑制的,漏出来一丝笑意。手里握着的笔,在空白的笔记本上不小心划了几道黑色的痕迹,迟迟没能落下笔,已然是,忘了原本要写什么东西来着。

  柴浅凝扔下遥控器,从盖着的毛毯里伸出脚,探到地板上,摸索到了棉拖,很不巧的是,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  看了眼来电人,她犹豫几秒接了起来。

  “现在让我过去啊?都这么晚了。”

  “要不明天吧,嗯,明天我再处理。”

  “我感冒了。”

  “严重,两眼发黑,双腿发软,怎么会不严重,这个点你让我出门,是想让我体会当冰雕的快乐还是当速冻饺子的快乐?”

  “怎么就夸张了呢,虽然这边不下雪,但也很冷的好不好。”

  “行,挂了。”

  把手机扔到了桌上,柴浅凝穿上棉拖,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书房门口。

  这个原本是次卧的房间被改造成了书房,在柴浅凝搬上来这里住后,又添置了一个书架,置放在进门的对面地方。

  书架上什么都有,书籍,笔筒,几个小盒子里放着订书机,胶带。

  东西多且杂,但被盛木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,看着倒也有几分雅致的韵味。

  盛木溪未抬眸,而是按了按笔,轻启唇:“两眼发黑,双腿发软,的某个人,站门口干嘛?”

  柴浅凝走进去:“在观察你,需不需要帮助。”

  盛木溪手里转着笔,眼尾瞥下一抹浅笑:“观察出些什么来了吗?”

  “你心不在焉。”柴浅凝含笑的唇角俯下去,在距离盛木溪脸几厘米处的地方停住:“偷听我打电话。”

  盛木溪舔了舔唇:“你自己那么大声。”

  笔在一瞬间从盛木溪手里掉在了地上,滚出了一端距离,停在了书房门口。

  柴浅凝长腿一跨,坐在了对方的月退上,低着头,捧着她的脸:“需要我帮助你,建立快乐吗?”

  盛木溪不得不仰起白皙的颈脖,从颔角到下巴,形成一条优越且流畅的线条。她伸出手,搂住了对方的月要,渐次而下。

  “你感冒好了吗?”她轻声问,胸膛随之起伏,贴在柴浅凝身上的皮肤,开始发热发烫。

  柴浅凝指腹从对方脸颊滑到了耳垂,声音夹含着某种妖媚:“好得不能再好了。”

  “不是想知道我下午具体做了什么梦吗?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我这就具体,详细的,告诉你。”

  客厅电视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,掉在书房门口的笔被踢了一下,直接滑到了电视柜前面的地方。

  漆黑的夜色混含着薄凉的月色,炙热的身体裹着炽热的心。

  等到两人都忙完手上的事情后,找了个周末时间,柴浅凝和盛木溪去看望了一下倪初静。

  后门那颗梨树开花了,小小的白色花蕊在枝头绽放,映在远处的青山蓝天上。

  她们到桐塆巷子里时,看到倪初静坐在丰见庭的诊所里

  “倪老师。”两人过去,又喊了句「丰医生」。

  “身体不适吗?”盛木溪问。

  倪初静理了理腿上的衣服,一如往常的亲切:“一些小风寒,没事的。”

  丰见庭把药用塑料袋子装好,拎给倪初静:“记得按时吃药。”

  “好勒,麻烦丰医生。”

  柴浅凝和盛木溪陪倪初静走回去,一路说说笑笑。

  倪初静对门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,子女都不在身边,和倪初静之间经常串门聊天唠嗑。

  也是在这天,盛木溪从刘奶奶口中,了解到倪初静,从来没跟她们讲过的事情。

  倪初静在C城乡下长大,那个年代的乡下很多地方重男轻女严重得不行。

  那时候还没计划生育这个概念,倪初静有十几个兄弟姐妹,女生读书没用这种观念,在当时的学校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  学费只要几块钱,倪初静家里几个哥哥弟弟都有学上。但唯独她们姐妹没有学上,大字不识,小小年纪却每天得起早贪助家里干活,赚钱给哥哥弟弟买衣服文具。

  一次从山下割猪草回来,路过小学。

  学校简陋得很,一栋破旧的房子当教室,外面黄土地上,就一棵树和一面红旗。

  树上挂着一面很大的锣鼓,每次上课下课,有人就会去敲一下。

  那天伴随着一声锣鼓响,教室破旧的木门被打开,涌出一群调皮的男孩。

  女孩没几个,或者可以说几乎没有。

  所以那天站在教室窗户外偷听的许丽梦,在听到下课铃响后慌慌张张的跑开时的场景,在倪初静心里留下格外深的印象。

  扎着辫子的女孩因过度紧张而不小心撞到了倪初静。倪初静见她手上拿着折叠的报纸,上面歪歪斜斜画着几个大字。

  倪初静很好奇:“你在偷听他们上课吗?”

  许丽梦指着上面的几个大字,很认真的告诉她:“对啊,我今天认识了好几个字。”

  她蹲下,用手指,一笔一划,写给她看,仿佛得到了什么珍宝一样,开心得不行。

  许是那天傍晚的夕阳太红,照得女孩脸颊都通红,倪初静被她情绪感染,竟也开心起来。

  后来每天去割猪草的时候,倪初静都跟许丽梦约好了一样,去教室窗户外偷听。她们会在某个时间点,在树下泥土地上,分享她们认识的大字。

  那时,倪初静只是觉得这样做很有趣,并未想太多。

  许丽梦的觉悟比她高很多,她说她想读书,卖了几个月的猪草,攒够了四块钱的学费。

  然而还是没能成功上学,许丽梦的父母发现后将她的钱没收了。她跑去跟倪初静哭,倪初静那会深受当地思想的毒害,不是很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坚持着要读书。

  许丽梦擦干眼泪:“我们这边的女生都没有书读,但你知道林吗?”

  女孩像分享什么秘密一样,将藏在树洞里的一本破烂不堪的书拿出来,与她偷偷的躲在大树背后翻阅。

  “上次有个从外面来的老师到我们这里,没待几天就走了,他走的时候落下来这本书,被我捡到了。”

  许丽梦小心翼翼摸着,里面的字她都不认识几个,但是却认识那个林字,和那个女字。

  “我当时偷听到了一点那个老师的课,我听他介绍,这个林,是个女的,和我们一样。你看,她能写出那么多我不认识的字,比学校那些男孩子认识得都多,厉害得不得了。”

  ——那是一本林徽因的诗集。

  倪初静那年九岁,跑去问父母,父母只会跟她说,女生只需要学会干活,以后的使命,就是嫁人生孩子。

  “你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?”

  这个条件很诱人。

  她和许丽梦一起割猪草卖,偷偷攒学费,并定下属于她们的约定。

  那个年代的穷苦大山里,大多数女孩的命运都不掌握自己的手中,如果没有遇到许丽梦,或许她的人生会和当时很多女孩一样,年纪轻轻就结婚生子,度过卑微平淡麻木的一生,遇到许丽梦后,她开始开始向往,课本里的插画,文字,山另一边的生活。

  后来是先后经历了支教老师,来这边做慈善的人的帮助,她和许丽梦,才圆了读书的梦,但和家里,却是闹翻了。

  她们不认这个女儿,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,嫌丢人啊。

  倪初静和许丽梦是三十几岁的时候才来到A城。在这之前,她们没有辜负资助人的期望,成功当上了老师,年轻时候就经常去往大山里支教。

  三十岁过后,许丽梦的身体变得很差很差,身体里还被查出有一颗肿瘤。

  乡下医疗条件满足不了,所以只能搬到城里来生活。

  当时她们就住在桐塆巷子里,度过了好几年的生活。

  有一天,许丽梦跟她开玩笑:“你怎么还没结婚,这一把年纪的就快要嫁不出去喽。”

  倪初静说:“嫁不出,就不结婚了。”

  那年春天的梨树下,许丽梦的笑得如枝头上梨花开得那般热烈:“那我也不结婚,静子啊,要不我们凑合过得了。”

  又是一年春天,许丽梦病情恶化,医生嘴上不说,但她心里清楚,自己的日子,没有多少了。

  她让倪初静带她回一次家,倪初静强忍着内心的痛楚,陪着她,在后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。

  去世前,许丽梦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:“你是我这辈子,最重要最重要的..爱人。”

  只记得,那年的梨花,开得和病房里的床单一样白。

  远处巷子里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。

  盛木溪只知道,倪初静是个很好的老师,却不知道,她背后,竟有着这些故事。

  刘奶奶在几天后去世了。

  听巷子里的人说,老人家特地穿了新衣裳,和往常一样,独自坐在门口打瞌睡,只是那一睡,却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
  刘奶奶的儿女在外地,后事都是街坊邻居忙活着给处理的。

  静站在坟墓前,柴浅凝握紧了盛木溪的手。

  她不知道,前几天刘奶奶突然把倪初静从前的事情,跟她们说出来,是不是,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快要去世。所以,见她们两人经常来倪初静家里,希望她们,能够多来看望一下倪初静。

  老人家是个心善的人,自己晚年孤独,在去世前,却仍旧想着她的邻居。

  绵密的细雨洗涤着翠绿的嫩叶,山上一片雾气。

  柴浅凝与盛木溪,跟随着倪初静,去看望了一下许丽梦的坟墓。

  坟墓旁边长满了杂草,倪初静拿着镰刀清理。

  知道对方并不想她们帮忙,所以柴浅凝和盛木溪只是站在一旁,静静的看着。

  盛木溪牵着柴浅凝,把伞撑到了倪初静的头顶上,静站了好一会儿,没人说话,但什么都不用说,却有股强烈的触动,随着春风在生长。

  几个月后,夏天再次来临。

  盛木溪有想过,把倪初静接过来,跟自己一起生活,柴浅凝在这事上,也十分赞同。

  但最终还是尊重了倪初静的意愿。也是,铜湾巷子里,有她最在乎的一切。

  倪初静让她们放心,虽然她是一个人住,但是街坊邻居什么的,她都很熟悉,没事能找人唠嗑唠嗑,过节什么的,也能和巷子里的那些老人一起过。

  七月份的蝉鸣聒噪喧嚣。

  犹记得去年,柴浅凝和盛木溪才相识不久,她们那会还只是,普通邻居关系。

  柴浅凝是冬眠春困夏乏秋无力。

  春夏秋冬,她一成不变的习惯,就是赖床。

  为了改变柴浅凝赖床的习惯,暑假盛木溪心血来潮,拉着她晨跑。

 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,六点二十到公园跑步,柴浅凝每天起床就跟丢了魂似的,脸上,手臂,腿,仿佛都被涂上强力胶水,粘着床不离开,粘着被子不放,到了公园,还要粘着盛木溪,拔都拔不开。

  盛木溪牵着她跑,柴浅凝落在后面,身体在动,灵魂却好似睡着了。

  于是盛木溪只好改为慢走,柴浅凝对着树,对着草,就是一顿哈欠。

  好习惯养成不容易,暑假才过半,盛木溪已经,放弃了拯救她的懒癌。

  于是后面每天早上起来的画面,就转变成了,柴浅凝看到窗外漏进来的阳光,总要大惊小怪一句:“你今天,居然没喊我起床。”

  但是,在盛木溪一顿影响下,她还是,每天在七八点钟,就会自然醒来。

  清明的早晨醒来,盛木溪已经去了学校。柴浅凝在开冰箱时,会看到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,上面留有盛木溪清秀的字迹:早上起来不准喝冰,否则打你。

  旁边还画了一个简笔画小人。

  柴浅凝手指捏着便利贴一角,轻轻笑了。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biquge43.com。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biquge43.com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